编者按:提到社会工作,多数研究者、教育者和实践者都强调其“助人自助”的特性,这似乎成为大陆社会工作界不言而喻的共识。然而,“助人自助”真的可以构成社工的本质特性吗?当医生教给你健康的生活方式时,当教师教给你有效的学习方式时,当护士帮助你自主康复时,他们不是和社工一样在“助人自助”吗?社工的本质特性到底是什么呢?本期,我们特别推出Jerome Carl Wakefield教授探讨社工特性的一篇旧文。小编认为,面对“助人自助”广为流传的大陆社工界,此文并未丧失其前沿性。
Jerome Carl Wakefield教授1988年在Social Service Review发表题为《心理治疗、分配正义和社会工作》的两篇姊妹文章。此处主要介绍第一篇,题为《社会工作的概念框架:分配正义》。该文指出,每一个专业都被其所追求的组织价值所定义。基于罗尔斯(John Rawls)的正义论,社会工作的组织价值可被界定为分配正义。这意味着,社会工作致力于保证每个人有权获得基本社会产品。由此,作者指出,临床社会工作运用心理治疗的目的在于追求分配正义,因为自尊也是基本的社会产品。而医学或其他专业运用心理治疗的目的则是追求精神健康。
导论
社会工作广泛使用的心理疗法如何与社会工作的专业使命结合起来一直处于争论之中社会工作的未来也有赖于对此问题的充分解答。目前似乎有三个可能的答案:第一:心理疗法和社会工作的使命并没有概念联系,社会工作使用心理疗法可能只是历史的意外或者是社会工作者为了繁荣和发展社会工作专业所做的努力。第二,心理疗法是社会工作的亚领域。第三,心理疗法的某些形式或用途应该被划分到社会工作的定义下面,其他则不用。显而易见,要尝试解释心理学在社会工作中的地位,首先要准确地定义社会工作的本质特征。
专业与其组织价值
有关专业的定义并非该专业需要什么技能,而是其追求的组织价值是什么。例如医生和社会工作者或者老师,他们都有教育的技能,但是社会工作者从事教育是为了社会正义。
界定专业的组织价值等于界定了专业的实践过程。专业活动的每一步,从需求评估到效果评价,都受到组织价值的影响。每一种专业实践都有很多价值,但只有专业的组织价值才构成其区分于其他专业的特性。简言之,每个专业的组织价值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专业活动的各个方面。社会工作的组织价值如果能被更加精确的定义,那么,这个专业就能够拥有一个更加明确的目标以及更好的机会去实现其目标。
社会工作和分配正义
分配正义包含经济、物质和服务等若干层面。罗尔斯认为,分配正义的范围包括非物质的社会产品,例如机会、权利和自尊的社会基础。罗尔斯的判断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其一是社会组织的隐含契约,其二是社会资源的公正分配。罗尔斯认为,每一个理性人在道德上都是平等的,并且值得被人尊敬。人们的道德评价基于每个人都同意的、适用于所有人的行为准则。因此,只有当社会收益的分配规则是社会上所有理性人都同意,并适用于所有社会成员(包括他们自己),这样的规则才是最公正的。当然,最后这个规则由谁来批准同意是非常困难的。因此,罗尔斯认为,社会契约能够提供关键的帮助。
罗尔斯提出了两个相关联的根本问题。首先,在多元化的社会中,在个人对“好生活”的定义千差万别的社会中,如何就社会的基础正义达成共识呢?好的国家不会为公民定义他们应该拥有什么样的好生活,而是让他们自己拥有相同的机会可以去追求自己觉得好的生活,这是真正的公正。这样就导致了第二个关键的问题:为了获得分配上的正义,何种产品应该被公正分配?答案就是物质和非物质的产品都应被公正分配,它包括物品、地位和关系,因为这些对于个人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不可或缺的。在“无知之幕”下,每个人都想要获得这些产品来作为自己追求幸福生活的资本,所以他们会进行协商,商量出一个对大家都很公正的方案出来。这个方案能够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获得最低水平的社会产品。
作为基本自然产品的精神健康
心理治疗传统的目的是为了改善案主的精神健康,但是健康(包括精神健康)并非社会的基本产品,因此传统的心理疗法目的并不在于追求正义。一个人生病并不代表他受到不公正对待,对疾病进行治疗也不是纠正不正义。因为,这里的健康并不是被生产出来并被分配出去的。然而,由于人们在追求自己幸福生活的过程中,健康非常重要,因而获得健康的专业护理或者医疗的机会就是社会产品,有关这类健康产品机会的公正分配是分配正义组成部分。
从罗尔斯的正义论来看,正义要求每个人拥有平等的追求成功的机会,但是其结果的成败并非正义应该关注的问题。同样的,每个人获得健康服务的权利应该平等,但是正义并不能保证每个人最后是健康还是生病。因此,即使精神不健康完全是社会建构的,我们也不能断言精神不健康完全是社会影响的结果,本质上,精神健康仍是自然产品。
社会工作和基本产品的提供
笼统地将分配正义界定为社会工作的组织价值太过宽泛。例如,医生和护士之间巨大的工资差异是否公正远远超过社会工作应该关心的话题。这是因为社会工作并不关心所有的不公正,而是只关心那些跟“剥夺”(deprivations)有关的情形。“剥夺”意味着社会基本产品的缺乏。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工作的组织价值可以被定义为“最小的分配公正”。换言之,它致力于阻止“剥夺”的发生。关注最小的分配正义是临床社会工作和传统心理治疗区分的关键。即使两个案主的心理问题同等严重,但如果案主的阶级地位相差很大的话,对社会工作者来说的意义是不同的。例如,一个成功者的精神健康问题绝对不会跟最小的分配正义有关。
社会工作的组织价值:最小的分配正义
跟其他专业相比,社会工作关注更广泛的领域,比如经济、社会还有个人、家庭、组织和社区等。几乎没有一个定义可以涵盖所有这些东西,但是追求分配正义的组织价值却可以涵盖所有的基本社会产品。不论是经济、社会还是心理治疗都需要资源不仅在个人而且在社会层面被公正分配。最小的分配正义的理论为基本需求的概念提供了基础。在这里,基本需求可被界定为每个人的人生计划中为满足最低水平所需要的产品。总之,正义为社会工作提供了一个解释路径。它强调了社会工作早期的本质特征,促进了社会工作“社会性”的回归。
(这是社论团队.社会工作小组的第2次推送,回复“第1期”,将会自动回复第1期推送内容)
文献来源
Wakefield, J. C. ,1988, Psychotherapy, Distributive Justice, and Social Work: Part 1: Distributive Justice as 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Social Work. Social Service Review, 62(2), 187-210.